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舍得不舍得?(1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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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二朝她咧嘴一笑,躬身点点头,“好嘞,马上就来。”

灯花璀璨,烛火摇曳,有琵琶女耳边簪一朵木芙蓉,自二楼的栏杆上探出半截身子,扣着弦轻轻吟唱,“昔日横波目,今作流泪泉,不信妾肠断,归来看取明镜前……”

柔婉的歌声之中,萧瑾翻身下了马,将马匹交给随从,缓缓朝茶摊上纤瘦的灰色身影逼近,像是丛林后蛰伏的猛兽步步迫近毫无防备的猎物。

他看着那人近在咫尺的后脖颈,发现她虽然腰板挺得笔直,身子却在发抖,回头给随从做了个手势,随从当即牵起马匹沿着前方街道走去。

凝香听着身后那马蹄声愈来愈远,似乎拐过了街,终于松了口气,才觉得嘴唇焦渴,径自拿起桌上的白瓷茶壶倒了杯茶。

好险。

若非她及时转身,与萧瑾撞了个对眼,后果不堪设想。

耳边依旧漫着喧嚣,凝香手里的茶杯还没递到嘴边,腰先一步被人从后头狠狠握住。

下一瞬,整个人顿时腾了空,落在了来人怀里。

茶水一点儿没浪费,尽往脸上泼了。水珠子顺着睫毛哒哒往下滴,她颤颤抬头,对上萧瑾阴沉的眼眸。

与此同时,他将她头上皂纱帽一扯,声音低沉,“香香要到哪里去?”

*

思绪回到三日前。那日阳光和煦,萧瑾说是与友人去城外雾积山游玩,中途却突然命管家陈默带她过去。

雾积山草木繁茂,是上京权贵的避暑佳处,王公贵族都选在山脚修建别院,供夏日消暑作乐。

暑日将至,她起先以为萧瑾是跟狐朋狗友去谁家别院寻欢作乐了,要带她去见见世面,哪知等着她的并非笙歌漫舞,而是片阴森森的竹林。

陈默将她带到竹林边上就跑得没影了,林里静极了,一阵凉风扑面而来,阳光透过罅隙渗了进来,在睫毛上晕出点点金光。

目光所及,不见萧瑾终日随身的护卫,她心里有些发毛。

要知这位裕安王素来行事张狂,仗着上有父皇恩宠,旁有亲兄偏袒,历来嚣张肆意横行霸道,十成十的二世祖。

如今年仅二九,入朝短短两年,京内京外树敌无数。又言这官场如战场,明争暗害不计其数,这人贪生怕死,又醉心脂粉懒得操习武艺,仗着有钱,索性重金招募了一帮江湖能人充当护卫,终日寸步不离。

奇怪,人都去哪儿了?

空地上支了张桌,裕安王大喇喇坐在桌前,一身月白织锦云纹袍,墨发用象牙簪束起,面如冠玉,仪表堂堂,忙着用铜炉子涮羊肉。

一如既往地,一看到他,她心里的忧心不安当即作烟散了。

不禁叹了句,当真副好皮囊。这纨绔子弟想一出来一出,哪有大热天吃涮羊肉的?

待会儿不知得在屋里放多少冰,少不得折腾晚池斋一堆人围着他转悠半天,这骄奢淫逸的作派,倒也符合他龙子皇孙的身份。

但其实在他身边一久,她慢慢也知道他只是习惯在外人面前装得像个纨绔子弟。

萧瑾好木雕,能用小巧的方刀、弯刀等工具在小小的一粒核桃上刻出完整的月夜赤壁图。她曾见他从清晨坐到日落,全神贯注、毫无倦怠地雕刻。

他亦好诗赋,每得了佳作,总要在她面前展示一番,纵她不懂,他亦耐着性子一点点说与她听。

缕缕白烟自炉上升起,裕安王萧瑾吃得额上冒了热汗,胡乱拿袖子抹了抹,听到脚步声,手里玉箸也没放下,歪着脖子,眼皮一掀,一派风流懒散的矜贵公子爷模样,朝她勾了勾手指。

“大人。”她回了个无比灿烂的笑容,提着裙摆一溜小跑,像迫不及待要与心上人相聚的少女。

男子依旧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,冲她抬抬下巴,似乎很满意她的欢乐。

她靠着萧瑾坐下,炉子立刻熏得脸颊发热,见桌上搁着把萧瑾常捏着纳凉的玉扇,想着他肯定也很热,习惯性地拿起来想献会儿殷勤,不想扇子却反被他先一步拿了起来。

近来他待她愈发好了,昨日睡前给她念了好久话本子,一直念到她睡意朦胧,今日又主动替她打起了扇,就好像她是他的心上人,他最爱的女子,而非他从妓馆里带回来的没名没姓的田家女。

他一边打着扇,又拿帕子在她额上抹了抹,见她面上的红褪了点儿,取来只小巧的铜碗摆在她面前,一口气往里头夹了一堆羊肉,堆得满满的,像座小山。

一双玉箸塞进掌心,她大口嚼着,她不是名门闺秀,除却刚进王府时,后来在他面前也没有太拘束自己的吃相,他也总只打趣她几句,替她夹菜的时,有时还耐心地帮她擦擦嘴,弄得她满脸通红——她又不喜欢男人,竟然也会对一个男人脸红,月儿知道了会怎么想?

她正吃着,萧瑾又从桌下捧出如意镂花红木食盒,揭开盖子,端出只晶莹剔透的碧玉碟。

“汇宾楼的酥黄独,咸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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